1、我向里面望了一下,阴天,暗得很,只能模糊辨出坐在南首的是一个瘦瘦的、五十上下的中国人。
2、他的面孔黄里带白,瘦得让人担心,好像大病新愈的人,但是精神很好,没有一点颓唐的样子。整个人精神焕发,眼神炯炯有神。他的头发一根根直直地竖着,没一根是耷拉着的,都那么长,头顶是一片“茂密的森林”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胡须,浓密极了,而且极其像隶书的“一”字。
3、光溜溜滑滑的皮肤,大大俏皮的眼睛,白白的脸颊,乌黑的长辫,头戴一顶小小的棉帽。鲁迅背起书来真是摇头晃脑的,他闭着眼睛,连头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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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迅的脸
最喜欢看鲁迅1930年9月24日照于上海的那张照片,半身,平头,偏侧,黑白,白色长衫,紧绷的肌肉,冷峻的面孔,是他“横眉冷对千夫指”最好写照,也看出了他“一个都不宽恕”的决绝个性。用现代时髦的话说:酷!他的酷来自于横眉下面的眼睛,胡须下面的嘴。敏锐的眼睛,刻薄的嘴,令卑琐者无地自容。这张照片登在人教版七年级上册语文课本上。
鲁迅的脸,很难看得见笑容,但内涵异常丰富。这张脸谱即使与全世界所有大文豪的脸谱摆在一起,也丝毫不逊色。我们骄傲,五四以来有这么一张脸;我们痛惜,五四以来仅有这么一张脸。先生谈写作经验时,要人们去画眼睛,而先生的眼睛,是时刻保持警惕的眼睛,发出的是剑一般冷峻的目光,洞察五千年历史,穿透人的五脏六肺,令所有的政客和弄虚作假者心底胆寒;这是一张不买帐的老脸,又是一张不讨人欢喜的老脸。人世间所有的欺人的、骗人的、害人的面孔,只要被这老脸所及,都无地自容,自觉汗颜;先生的头是倔强的头,野火一般向上蓬勃的头发,站装的发型使人随时想到决斗的可能;野草一样茂密的胡须,显示着决绝的品性;先生的文字无一不显示了忧愤深广的内心。小平头的果敢,站装的好斗,小个子的精明,没有一丝一毫的世故和圆滑,他的文字是投枪,是匕首,是愤怒的历史,是颤栗的灵魂,有着前无古人的穿透力,他随意一瞥,即可洞穿人的内心。
他的冷缘于周遭冰凉,他的酷缘于内心清醒,他偏偏看清了众生颠倒的世界,黑暗与空虚纠缠着他的内心。该看破的也看破了,该说破的也说破了,周边依然黑暗,他的呐喊只是孤独的闪电,瞬间的亮色很快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。先生的内心太清醒,也太无奈,正是这清醒和无奈,造就了这张特别的脸谱。
陈丹青从一个画家和学者的角度,在鲁迅博物馆谈论了他对于鲁迅的理解,他把那次演讲的题目定为《鲁迅的好看与好玩》,看上去似乎不顺眼,透露着对先生的不尊重,其实,这也是对先生的一种还原,以现代人的眼光对人们印象中的鲁迅形象进行了重新建构。“鲁迅的时代,中国的文艺差不多勉强衔接着西方十八、十九世纪末。法国人摆得出斯汤达、巴尔扎克的好样子,英国人摆得出哈代、狄更斯的好样子,印度还有个泰戈尔,也是好样子——现代中国呢,谢天谢地,总算五四运动过后,留下鲁迅先生这张脸摆在世界文豪群像中,不丢我们的脸——大家想想看,除了鲁迅先生,哪一张脸摆出去,要比他更有分量?更有泰斗相?更有民族性?更有象征性?更有历史性?”“而且鲁迅先生非得那么矮小,那么瘦弱,穿件长衫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那里。他要是长得跟肖伯纳一般高大,跟巴尔扎克一样壮硕,便是一个致命的错误。可他要是也留着于右任那样的长胡子,或者像沈钧儒那样的光脑袋,古风是有了,毕竟还是不像他。他长得非常像他自己,非常的‘五四’,非常的‘中国’,又其实非常的摩登……”陈先生前几年出走清华闹得沸沸扬扬,他是大画家,是很有见地的大画家,对人的面相的捕捉极为准确。他这么比来比去,觉得鲁迅最有个性,最有骨气,最中国化,好比中国的墨色,可以将西洋的五彩缤纷比下去;你将鲁迅先生的相貌去和西方文豪比比看,真是文气逼人,然而一点不嚣张。
冷的是外面的世界,热的是灼烫的内心。
先生的热忱远胜于他的精明,先生的凝练远胜于他的儒雅,先生的深刻也胜于他的广博。先生文章的张力源于他人格的张力,先生的语言是体贴的,犀利的;是猛烈的,是厚重的;是辛辣的,是清醒的。至于先生语言的艺术特点,就连很不喜欢鲁迅的苏雪林先生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,她说:“鲁迅作品的用字造句都经过千锤百炼,故有简洁短峭的优点。……他的文字的简洁真个做到了‘增之一分则太长,减少一分则太短,施粉则太白,施朱则太赤’的地步。”先生的嬉笑怒骂,即是漂亮的文章,先生的举手投足,也有回味无穷的力量。先生不愤怒则已,一愤怒即是暴风雨。如果说先生的不买帐来源于先生的品格,那么,先生的无所谓则反映了先生的责任与担当。先生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,对年轻人鼓励有加,对落水狗痛打不已,对伪君子歇斯底里使其无处藏身,对世故与圆滑先生避之惟恐不及。
满眼的黑暗,无法睁眼,满心的无奈,无法排遣。外冷而内热的形象,先生就像一座伟岸的冰山,下面蕴藏着即将喷发的岩浆。在无边的黑暗里,桀骜不驯的先生鹤立鸡群一般。先生的冷酷就是重重包围他的黑暗和构成这黑暗的世道人心。沈从文先生深谙鲁迅的为人与为文——他如一般有思想的人一样,从那一个黑暗而感到黑暗的严肃,……把希望付之于年轻人,而以感慨度着剩余的每一个日子了。那里有无可奈何的,可悯恻的,柔软如女孩的心情,这心情是忧郁的女性的。青年的绝望,现世的梦的破灭,时代的动摇,以及其他纠纷,他无有不看到感到……
曾有许多学者指责鲁迅“只有破坏没有建设”,这个结论似乎是正确的。但是,鲁迅所处的时代,最需要的是唤醒,而不是埋头建设。因此,鲁迅于人们纷纷忙着“立德、立功、立言”的背后,苦苦寻找“立人”的途径。人之未立,何以立德立功立言?因此,鲁迅先生的破坏,从更深的层面上是“启蒙”。而在没有启蒙或缺少启蒙氛围的国度,即处在蒙昧之中的建设只是一种漂浮而不触及灵魂的面子游戏。“怎么做”的前提应该是摆脱愚昧,是“不能这样做”,只有认识到这一点,才有建设之必需的意义。
真正的思想者注定是孤独的。鲁迅不像传统的知识分子,以救世主的和眉善面出现在懵懂无知的芸芸大众面前。先生的意义在于启蒙,在于对现世的质疑,对传统的消解,在于揭开“做稳了奴隶的时代”的面纱,在于唤醒“想做奴隶而不得”者之精神。中国人缺少反思的传统,随大流,守规矩,中庸,大团圆,自私,认命,盲从,阿Q精神,对真理的排拒,这个时代,鲁迅的特立独行便是其意义。许多人指责鲁迅不够宽容,不像胡适那么绅士气派。鲁迅与胡适永远是两种类型的学者,现代学者喜欢胡适者多,崇拜鲁迅者寡。今天太平盛世,鲁迅似乎失去了应有的意义,我们谈论鲁迅也是不合时宜的主动。然而,恰恰在众声和谐的时候,我们需要鲁迅,需要另一种声音,通过鲁迅追寻事物的本质,探究潜在的意义。好在《鲁迅全集》又出新版了,但愿不惟附庸风雅之点缀。
鲁迅的脸告诉我们的,不是人世的风景,而是人生的真意。如果鲁迅的脸也构成人世风景的话,我们能从这风景里读出怎样的意义?透视先生的照片,大多是幽暗的,滞重的,沉默的,“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灭亡”;在照片的背后,先生又是呐喊的,他的呐喊在体制的重压下,又复归于沉默。
鲁迅先生的《野草》文集里面有几篇描写景色的我是比较喜欢的,例如秋夜、风筝等,贴几段出来: 北京的冬季,地上还有积雪,灰黑色的秃树枝丫叉于晴朗的天空中,而远处有
一二风筝浮动,在我是一种惊异和悲哀。
故乡的风筝时节,是春二月,倘听到沙沙的风轮声,仰头便能看见一个淡墨色
的蟹风筝或嫩蓝色的蜈蚣风筝。还有寂寞的瓦片风筝,没有风轮,又放得很低,伶
仃地显出憔悴可怜的模样。但此时地上的杨柳已经发芽,早的山桃也多吐蕾,和孩
子们的天上的点缀相照应,打成一片春日的温和。我现在在哪里呢?四面都还是严
冬的肃杀,而久经诀别的故乡的久经逝去的春天,却就在这天空中荡漾了。
在我的后园,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,一株是枣树,还有一株也是枣树。
这上面的夜的天空,奇怪而高,我生平没有见过这样奇怪而高的天空。他仿佛
要离开人间而去,使人们仰面不再看见。然而现在却非常之蓝,闪闪地〖目夹〗着
几十个星星的眼,冷眼。他的口角上现出微笑,似乎自以为大有深意,而将繁霜洒
在我的园里的野花草上。
中学课本里,鲁迅先生是一个斗士,“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”,一个荷戟彷徨的战士,一个勇往直前的过客。
而在一切样子的背后始终是那个“心有大爱、时露笑颜”的鲁迅。
许广平在《鲁迅回忆录手稿本》中,说鲁迅是个平凡的人,走在街上,无论面貌、身形和衣着,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。假如有人淡淡地扫一眼,得到的印象是,旧时代里一个迂腐、寒伧的人,一个刚从乡下来到城市的人,甚至于“乍一看有似长期吸毒(鸦片烟)的瘾君子”。
鲁迅外观的卑微,使他第一次去内山书店的时候,发生了一幕小小的喜剧。当时,他们两人的衣着都很朴素,“鲁迅似乎还带些寒酸相”。因此,店员差点把他们当作贼防着。结果,看来不像会买书的人,不仅买了书,还一下子买了四本。后来鲁迅多次去买书,店员印象深刻,报告了老板内山完造。内山先生于是和鲁迅结识,成为好友。
以貌取人,本属寻常,所谓势利者,不过将其发挥到极端而已。鲁迅《南腔北调集》里有一篇《上海的少女》,开头就说:“在上海生活,穿时髦衣服的比土气的便宜。如果一身旧衣服,公共电车的车掌会不照你的话停车,公园看守会格外认真的检查入门券,大宅子或大客寓的门丁会不许你走正门。所以,有些人宁可居斗室,喂臭虫,一条洋服裤子却每晚必须压在枕头下,使两面裤腿上的折痕天天有棱角。”这还是日常的小喜剧,换了占据一定地位的势利者,又带着偏见和恶意,就不止是“普通的白眼”了。
许广平记得鲁迅在杭州遭受过刁难,鲁迅在《再谈香港》一文中,则生动地记述了“手执铁签”的“两位穿深绿色制服的英属同胞”在检查行李时的嘴脸。“我出广州,也曾受过检查。但那边的检查员,脸上是有血色的,也懂得我的话。每一包纸或一部书,抽出来看后,便放在原地方,所以毫不凌乱。的确是检查。而在这‘英人的乐园’的香港可大两样了。检查员的脸是青色的,也似乎不懂我的话。”此后的诸般细节,我们在抗战电影中鬼子、汉奸搜检民众的镜头里早已司空见惯,电影或有虚构,鲁迅则是纪实。事情过后,船上的茶房“和我闲谈,却将这翻箱倒箧的事,归咎于我自己”。他对鲁迅说:“你生得太瘦了,他疑心你是贩雅片的。”弄得鲁迅哭笑不得,因此在文中自嘲说:“我实在有些愕然。真是人寿有限,‘世故’无穷。我一向以为和人们抢饭碗要碰钉子,不要饭碗是无妨的。去年在厦门,才知道吃饭固难,不吃亦殊为‘学者’所不悦,得了不守本分的批评。胡须的形状,有国粹和欧式之别,不易处置
一个瘦瘦的、五十上下的中国人,穿一件牙黄的长衫,嘴里咬着一枝烟嘴,跟着那火光的一亮一亮,腾起一阵一阵烟雾。他的面孔黄里带白,瘦得教人担心,好像大病新愈的人,但是精神很好,没有一点颓唐的样子。头发约莫一寸长,显然好久没剪了,却一根一根精神抖擞地直竖着。胡须很打眼,好像浓墨写的隶体“一”字。
鲁迅(1881年9月25日-1936年10月19日),原名周樟寿,后改名周树人;字豫山,后改豫才,浙江绍兴会稽县人,中国现代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、思想家和革命家。
1921年发表中篇白话小说《阿Q正传》。1918年5月15日发表《狂人日记》,是中国第一部现代白话文小说。1936年10月19日因肺结核病逝于上海。
鲁迅的作品主要以小说、杂文为主,代表作有:小说集《呐喊》《彷徨》《故事新编》等 ;散文集《朝花夕拾》;散文诗集《野草》;杂文集《坟》《热风》《华盖集》《华盖集续编》《南腔北调集》《三闲集》《二心集》《而已集》《且介亭杂文》等。
鲁迅说他写作的目的,一是“为那些为中国的改革而‘奔驰的猛士’ ”,他们在寂寞中奋战,我有责任为他们呐喊,要给予他们哪怕是微弱的慰藉”。
二是为那些“如我年轻时候似的正做着美梦的青年,正是因为他们,我‘必须在作品中’处处给予一种不退走,不悲观,不绝望的诱导,而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悲凉感有所扼制(何况我对于悲凉感本身也是持有怀疑态度的)”。
三是他的敌人,鲁迅说,“我的敌人活得太愉快了,我干嘛要让他们那么愉快呢?我要像一个黑色魔鬼那样,站在他们面前,使他们感到不圆满”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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