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文兵 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与价值观（下篇）-在更高的层次上领悟中医

我现在给很多病人治病，我说你先恢复知觉。“知”是学习防病养生的基本道理，而“觉”只能靠自己，谁都替代不了。什么叫觉？喝口水是冷的热的，吃个东西胃舒服不舒服，你应该是有觉的。动物无知但有觉，所以大部分活得很健康。我们现在无知无觉，动不动来杯冰水再吃饭，好吃不好吃不知道了，饱胀的感觉不知道了。你看美国出那么多大胖子，为什么？无觉。我治胃病，不怕你说“徐大夫我胃疼，我反酸，我胀气，我打嗝……”我怕那种一摸肚子冰凉，但这个人说吃嘛嘛香。这种人你赶紧去做胃镜。什么意思？家里着火了，报警器响了，这个人不是去灭火，他是把报警器摘了。同样道理，受伤以后冰块一敷，不疼了吧？那是觉没了，但是伤口还在啊。你看那些运动员，伤成那样，包括这次的刘翔。疼痛是人体报警信号，是要让你歇会儿，你却打针封闭接着跑。困了该睡觉了，喝罐红牛，接着熬。你看前几天又猝死了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，开淘宝店熬夜。

厚朴一个学生的老岳父，72周岁，因为痛风来找我。但是我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肚脐周围那个凉啊，阴森森的，那个冷硬块从中脘到下脘都有。我就问老先生胃难受不难受，老先生说：“我一天吃很多水果，吃饭不忌口，胃没毛病。”我开了两周的药，吃完之后稍微暖和点，但那个硬结不散，我说你去做个检查。老先生很倔，就是不去。但是吃完第二次药，他开始胃疼，于是去医院做胃镜，做第一次，大夫说颜色不对，但取活检没查出问题；做第二次，在幽门附近取了9块，还是没查出来；那个大夫很负责，说不行，咱得做第三次，结果查出来胃癌。这癌症肯定不是吃我两周药吃出来的吧？两周我干了什么事？我把他胃里边阴寒蒙蔽的东西刚化开，他的觉马上就回来了。觉得自己不对，但是一查还是晚了。

我们现在都是泛科学化了，都在相信仪器。其实韩非在两千年前就说：郑人有欲买履者，先自度其足，而置之其坐。至之市，而忘操之。已得履，谓曰：“吾忘持度！”返归取之。及返，市罢，遂不得履。人曰：“何不试之以足？”他说什么？“宁信度，无自信也。”我宁愿相信尺子也不相信脚。我们现在宁可相信仪器对自己的检查，也不相信自己的感觉。现在出现特怪的现象，一个人浑身不舒服，到医院查啥都正常。我们为什么不是根据人的感觉去治，而是要根据指标去治呢？为什么西方人制定出来的血糖、血脂、血压的指标要套到我们中国人身上呢？有多少人按照这样的指标在活着？

你要是相信老天爷造我们的时候给我们匹配了很好的觉的体统，那请你呵护它、关心它，不要糟蹋它。多少人一头热汗，一盆冷水就上去了；有多少电视里播，孩子满头大汗跑回家，拿杯冷饮“咕嘟咕嘟”灌下去，这都是潜移默化害人的广告。

我们中国人特别强调饮食。现在人老琢磨吃什么好，这分析那化验的。其实中国人有一句古话叫“胃喜为补”。你从小生活在哪，你什么样的习惯，你体内有什么样的消化分解、菌群组织，就形成了这套系统，你吃的就跟别人不一样。我们现在都按照科学的方法给自己吃，每天要吃多少克蛋白粉、多少片维生素，吃到最后保你活着都没意思。因为这是人的最基础的需要，控制它的那个东西叫魄。

魄是一个神经脊髓反射系统。比起神来它相对低级，但是这是我们自我保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一盆滚烫的开水，手一放上去立即拿开了，这就是本能的魄的反射。你要把它提高到意识行为：哎呀，这水有100度吧，100度会烫伤表皮、真皮，会起泡，会留疤的。然后再拿回来，手就不能要了。我治的很多病人说以前吃凉的没事现在吃点儿凉的就不舒服，我说恭喜你变成贵族了。

通过站桩和静坐，能够觉到经络气的运行。但从认、识、知的层面没法转达。你没吃过梨，我告诉你“梨者酸也，味似话梅加糖”。说了半天你有印象吗？红烧肉什么滋味？尝啊！这种觉能体会到经络的运行。初期体会到的是十二正经的循行，练到高级的层次能够体会到奇经八脉的运行。甘肃那个卫生厅厅长说了一个打通任督二脉，哎呦，这翻了天了，一帮混蛋上来就说“伪科学”。所以中医是贵族，只能在小范围传播，你往下一说，只能活在形而下层次的人马上出来跳起脚骂你。

我们要觉到气，至少要练到你的手是热的。所以鉴别真假中医有个标准，就是给你号脉的时候大夫的手是热乎乎的，因为什么？气能过来。阴茎在充气充血时是个什么状态？没气没血是个什么状态？道理一样。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恢复觉，在觉的基础上去体会中医讲的气。

再高一个层次，感，就不是低级的神经反射了，完全是触动了我们的心神。这种感我们称之为通感，是全息的，是一叶知秋，窥斑而见全豹的，甚至可以穿越时空的。再往深了说就有点封建迷信了。也就是说通过只言片语，通过一点点你提供的信息，我可以知道你这个人的全态。这不是第六感，是人的本能，是每个人都有的。只不过经过几千年的进化，我们把后天的意识培养得太强大，把先天的本能丢掉了。

感和觉的区别是什么？是深层次动心。以前流行一个段子：摸着老婆的手，好像左手摸右手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。我说用错字了。触觉还是有的，但是当年谈恋爱时怦然心动的感没了。这种感，如果看病的话能够体会到病人描述的肉体的症状、体征背后的那个病机。说起来太容易了，但没有前面的认、识、知的积累，没有觉，没有丰富的临床经验，很难上升到这个层次。

我妈的老师，原来住在一个四合院里，大门后有个影壁。病人到家里看病，一过影壁他就知道这个病该不该他治：病人一过影壁他就心慌，这个病是不治之症，太重了；多重的病，哪怕担架抬进来，过了影壁没有心慌，能治。现在说起来，封建迷信。

到感这个层次可以做无言的交流，到这个层次可以口传心授，到这个层次可以拈花微笑，到这个层次可以不借助于文字，甚至到这个层次语言是多余的。其实每个人都有过这个层次，就是真正谈恋爱时候的那个状态，那个默契，那个心心相印。这个东西没法用语言表达，接近于道。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。到这个层次，可以了解到人的魂魄、情绪，也就是我们说的身心疾病的“心”的状态，可以解决一些普通大夫解决不了的病，也就是说会挖到他的病根儿，甚至会深入他的内心，把他多年前的感情、情绪、情感伤害留下的深刻地刻在脑海里的东西一点一点挖掘出来。

有些人我也不敢治。我很清楚记得，我中学同学的夫人得精神分裂了，大老远从大同跑来找我。他们一进诊室的门，我的左脸就发麻。他老婆那会儿正处于不正常状态，说“嘿嘿徐大夫你跟别的大夫一样，一见到我脸就抽”。这是一种感觉，你让我拿语言、拿逻辑表达，表达不出来。中华文明比其他文明更高级的，就是在知的基础上有这种东西。可是现在人们都想拿知去解释这个，就是说不科学。要符合科学，就把我们拉到低档运行，你们在糟践我们。很多中医想证明自己是科学的，我说你是想抬高自己呢还是想贬低自己呢？科学是认识真理的一个方法和途径，它不是真理。中医也是认识真理的一个方法途径。咱们互相配合借鉴可以，你拿我符合不符合你的条件来评判我，你有点儿疯。

著名医学家吴阶平，后来做到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。他原来是协和医学院毕业的，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否定中医的，不相信中医扎针能一根一根把疟原虫扎死。等老了才知道，中医改变的是人体生存的环境，疟原虫无法在这个环境中生存，疟疾也就好了。这就说明他从术的层面上升到了哲学的层面，开始讲因缘果了。西医是针对病因的，中医是强调缘——环境的，中西医是两股道上跑的车，我们是撇开自己的优势老往西医那儿去靠，而且还花国家很多钱来证明自己科学。我们去一个大学参观，他们要证明脾思则气结，忧思伤脾，就弄了个小毛驴，动物模型嘛，神农尝百草，几千年都是人的模型，他们不看，他们要弄动物模型。在驴的前面放一筐草，让驴看见但吃不到，然后说驴就思，然后它就伤脾了，然后它就体重下降了，然后中医的理论是正确的。这都是花国家科研经费证明出来的东西，我们现在培养出来的硕士博士就跟大白鼠、跟驴较劲，不去给人看病。

有人说中医学是经验医学。对不起，我们有理论。什么叫经验医学？以前治过的病能重复，这叫经验。没治过的病我也能治，我有理论指导，这就是有理论的医学，不叫经验医学。

中医对精神层面上的认识要远远超出现代科学。魂魄怎么翻译？soul？魂是soul还是魄是soul？魂又分三魂，魄又分七魄，怎么翻译？没有对应的词儿，只能把中国字作为外来语输进去。什么叫传播中国价值观和思想？整天出卖廉价劳动力，出卖自己的自然资源，那不就是殖民地吗？我们老想跟国际接轨，得了吧，中医这事儿还得你过来接我的轨，我来教你。所以上升到感的层次，到那会儿读古书的话，可以穿越时空跟古人去交流，你能会心一笑，你能体会到很多，你就会相信于无字句处读书的魅力，还能上升到魂魄的层次。

最后，学中医的最高境界，悟。这个悟是多年的积累，心性意志的磨练，在刹那间的一个爆发，类似于道家讲的得道，类似于佛家讲的开悟。我们经常说觉悟，我说觉和悟是两回事，觉在前面，悟在后面。向来修佛练佛的多成佛的少，这个境界很难达到。但是起码我们知道方向在哪。达到这个境界就是樊教授第一节课讲的天人合一的境界。《黄帝内经》说得很清楚，这种人是 “呼吸精气，独立守神，肌肉若一”，还可以“游行于天地之间，视听于八达之外”，需要手机吗？需要飞机吗？道家从来是反对这种外来工具，讲究修身的。“宁可舍其巧而取其拙”。很多人看不起我们。三个指头看病能看好了，说明咱有本事。现在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大家觉得你有水平，你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大家认为你不值钱。这是一种什么社会？所以古人总结的那句话不是虚话：诚心，正意，修身，齐家，治国，平天下。